往事悠悠往事悠悠

往事悠悠

窗外，时有细雨濛濛，说不出的有点清冷。

那雨帘稀稀落落，仿佛随时可以撕开一道口子，让人把心中憋闷了许久的烦躁倾泻出来。

天空依旧阴沉沉的，那层雾霭像锅底似的压着，随着那流云飘忽，却又似乎用那黑漆漆的残霾放肆地踞压在心底。几天的阴雨，让人感觉有点烦闷和压抑，心中似乎有个块垒在期待着，期待着那玉宇澄清，涤荡尘嚣的一刻，让他发泄出去。

　　凭窗望远，烟雨飘渺，凉风浸骨，偶尔有一二点雨花洒落在脸庞，倏然间带来一点点沁凉，似乎把那盈胸的燠热冲淡了些些。站在高楼之巅，遐思总有万千。透过那漫天的重重雨幕，让人恍惚，仿佛伫立崖边，耳边尚能闻见惊涛拍岸，聆听浊浪排空，遥瞰星沫飞溅。那尘封的旧事仿佛随着那“潮落沙痕鸥泛少，风回云影雁行疎”如影随形般的奔涌而来，天高志远，忆及惊心。

又仿佛那儿时仅存的一点点记忆也会随着雨霭飘飞而至无踪，惟恐难寻一二。

幼时清贫，书篋常是空空。偶然间看到隔壁的知青有本闲书，遂借了过来，书名叫《少年维特的烦恼》,只是时间仓促，只是走马观花般地看了一遍，却始终想不明白那维特为什么对夏绿蒂产生了爱情。余人肤浅，看了只是觉得那很好玩，私底下讶异不已。直到成年，才知道那是（文革中）禁书，让我有点咋舌，那也是我我第一次看了世界名著，不禁让我沾沾自喜。

说起来我也是九岁启的蒙，那时我的学习可以说是一塌糊涂，尤其拼音烂得很，拼音在我眼里仿佛天外来物，不甚了了。记得有次乡里来考试，主考是李达老师，人比较陌生，那次考的是语文。首先来一段默写词语，老师报虎视眈眈，读了好几篇，可是一屋子68个同学都好像没听见，抬头望着老师。老师又重复了一遍，可是同学们还是一动不动。这下老师急了，涨红了脸说你们怎么回事啊？默呀！班长怯生生地站起来说：报告老师，我们老师曾教过我们虎视（眈眈）shenshen,虎视眈眈没教过，我们都不会写！这下把那监考的老师气得发抖，使劲用手擤了下鼻涕，擦在桌面上，颤抖断断续续地说：“你们，你们给我听好了，。。。‘’一边把考试的内容写在黑板上，一边教我们：虎视眈眈。连读了好几遍。在我的记忆里，仿佛他的鼻子更红了，但这不影响他是个好老师。

这是我在牛棚子里读书时的事了，至今想来还时常让我忍俊不禁，转而大笑三声。说到这不禁让我想起我姐（顾老师）讲的那个故事：某老师在带领学生读生字词：狼狈不堪（堪：她读 shen）;荒诞不经（诞：她读yan）,校长就在窗外看着她，暗示她，她也毫不觉察，照读不误！哈哈哈，我想那时候大家都是这种情况。稍长一点在邻居家看起了《半块银元的故事》，入迷了。让我为主人公的悲惨命运痛哭失声而一直成为人们的笑谈。　　

也许我确实不是个好学生。曾经在课堂上看小说而被老师呵责罚站。及至真的学会看书了却又时常在课堂上和老师演双簧，好在老师的性子总是好的，从来没批评我，记得我们那个老师是教高中语文的，是个教导主任，姓龚。不知道怎么的下到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农村中学教初中，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他照例要提问一番的，这下子就轮到我开讲了。我会把他讲的课文从头到尾批注一番。而他呢只是裂开了嘴巴静静地听，有点错愕的样子，一任我行云流水般地宣讲下去，一堂课往往就这样被我“搅”黄了。仿佛我的额头上印着一个年少轻狂的“狂”字，他也奈何不了我。而我却总是如此的冥顽不化，不知悔改。这后来竟成了他上课的一种习惯，上到一半，他就会把我提溜起来，提问我，仿佛是一场考试，又是一场较量。面对良师，现在想来那时我的少年孟浪，不异狂斐，至今心犹歉然。

照例我的父母是不想让我上学的，从小学都不想让我上，别说初中了。而我却摇摇晃晃地读了那么多年。记得我初中毕业之前的那几天，龚老师还经常找到我家里和田头，来找我父母谈话，他知道作为一所农村中学几年考不上一个高中的一直是他心里的痛，他甚至觉得有点儿无颜面对乡村父老的感觉。一再挽留我读下去。中考结束，他又来了。甚至私下地和我父母说，如果我考不上高中，想复读的话，他想办法出钱，让我继续读下去。那时看着他喑喑地为我诚惶诚恐的样子，我的心里有点流泪，有点惶惑，甚至隐隐作痛。不过就在那一年我意想不到我真的的升上了高中，虽然后来的日子过得有点艰难，但终于就这样走出了家门。　　　

再说到少年维特，我也不禁想起后来有趣的一幕。那也是初中毕业的最后几天，我们班的女生忽然红鸾心动，心血暴涨，大张了个黄榜，来了乱点鸳鸯，所有的女生把各自心仪的男生划了线‘瓜分’了，公布在黑板上，这件事也成为当年的笑谈。现在想起来，仍有点忍俊不禁。

那时候是少男少女，琴瑟相当。难免有思女慕春的事情发生，竟做出了如此大胆的举动。好在这件事只到我这里就结束了。及至碰到老同学，也免不了脸红或者调侃一番的。我要庆幸的是我的木讷，我的少年老成。虽然我曾经如此这般地疯狂了一阵子，毕竟最终没有影响到我的学业。

有一次和夫人说起那段有趣的故事，她笑得稀里哗啦，最后一定要追问是那个美眉配上我啦？我只好笑着说：是你啦！不然会是谁呢？如今想起来那时仿佛有点庆幸。　　岁月匆匆，推开窗总是看到闲云飘渺，而如今多了一份潮湿的韵味显得有点讨厌，是啊，现实总是与人那么地切近，就像一江春水，大浪淘沙，青山遮不住，毕竟东流去。连那至圣先师孔圣人也无奈地发出哀叹：逝者如斯夫！作为一介小民，只有把那如烟的往事看作天上的浮云罢了，管它东漂西漂，是白驹还是黑马呢，只要心里存有一份快乐，能够随时拿出来与朋友亲人分享，醉入桃园寻梦回，醒来春残弄落花。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。我想这是我对那悠悠往事的一点拙见吧。

往事悠悠

多年前，我住的那栋宿舍楼北向，平日里，阳光是直射不进去的。楼梯间顶层，有一天窗，长一米余，宽半米许，大概是专供维修楼顶的通道，平素并不开启。我住顶楼，从沒见得有光缕从那里流泻进来。

那年夏天，我突然发现，不知打什么时候起，那天窗上的盖板被挪开了，许是维修房顶的工人忘记关了吧。难得有阳光照进楼道，任由它敞开着。

于是，每当日上楼顶，便有光的天使悄然而入。最先斜射到楼道的西墙上，然后自西而北而东，三面环顾，最后又悄然被天窗收拢了去。一天下来，日转影移，大半个楼道都被那束日光吻过了。

天窗多情地给幽暗的楼道送来光明的使者，也把糟糕的卫生状况暴露无遗。下班回来，拾级而上，举目便望见阳光里弥漫着被踏起的尘埃，低头则看到梯阶上厚厚的积土和零落的纸屑，心里不由袭上一阵愧疚。

于是下定了决心，明天起个早儿，好好打扫打扫。但明日复明日，愧疚复愧疚，楼道面貌依旧。

过了一些时日，楼道里突然清洁起来了。像是每隔几天，就有人打扫一次的样子。我们这个单元，除我以外，还住着张、王、李三家，想必是他们所为了。可是，老张、老王和大李已经吃过晚饭在楼下侃上了。他们像是正在议论楼道的变化，见我过来，一齐站起，不无歉意地交口向我道辛苦，表示感谢。我们都从不同单位搬到这个新区不久，大家彼此还有些客气。我被搞得莫名其妙而又不好意思，支吾着跑上楼去。

某一周末，打开房门，只见门前的楼道间新扫过，楼道下边传来"沙、沙、沙"的扫地声。我心里一动，循声向下看去，楼道的拐弯处，一个男孩，双手抱住笤帚，弯腰曲背，正继续向下扫着。听到有人下楼，他起身靠墙根站站，让出楼道。

他很有经验似的，先自上而下，一级一级地把尘土扫到墙根处，然后再转过身，从下而上逐级收进簸箕，这样便可减少了尘土的飞扬。

尽管我的脚步很轻，他还是听到了。他直起腰来，面对着我，整个头脸恰好罩进从天窗投下来的光影里。阳光照射下，他的两只眸子清澈而明亮，稚嫩白皙但又有点脏兮兮的小脸上挂了一层细密的汗珠，毛茸茸、粉嘟嘟的。

我不认识他。我想对他说句什么，却没说出来，只是在他身边走过的时候，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那圆圆的小脑袋。

星期天大家都在午睡，楼道里很静。我若有所失地攀着楼梯走上去，又走下来。被扫得干干净净的楼道，洒过水，空气里淡淡地弥漫着一种水泥地面洒水后特有的气味，那束照过男孩头影的阳光，静穆地斜注在墙壁上，楼道里回荡着我上下走动叩击楼板的声响。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幻影：那男孩，拎一只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水桶，涨红了脸，吃力地仄着身子，一阶一停，从一楼爬到三楼，然后，双手掬一捧清水，均匀地洒开，飘散的水花穿过那束阳光，抛下一地粹金……

第二天，我第一次起了一个大早，把上下三层楼梯间复又擦拭了一遍。四周还暗幽幽的，外边的太阳也许还沒跃出地平线。但我觉得，整个楼道里都充满了明媚的阳光。

照进楼道的那束阳光，永驻在我心里了。

（泉甲天下：2022年8月2日台海危机之日，写作于山东省济南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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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类：国学日期：2024-12-27 浏览：23 评论：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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